古言迷们,听我一句劝,这书不追,夜里都得后悔得辗转反侧!情节曲折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每一章都是惊喜连连,让人欲罢不能。主角们的爱恨情仇,细腻得能拧出水来,看得我时而笑中带泪,时而心潮澎湃。文笔之优美,仿佛穿越时空,亲历那古风雅韵。讲真,这书要是错过,简直是古言界的一大损失啊!
《佛系九姑娘(穿书)》作者:一枕山月第一章这婚必须退!
正值盛夏,京郊别苑里琴瑟之音悠扬飘远,薄纱罗裙、环佩琳琅,京中闺秀们三五聚在一处,倒是有几分竞相争艳的意味。
‘砰——’
荷塘附近一声闷响,原本热闹的人群纷纷挪了目光看去,只见刚才还翠绿荷叶重重叠叠的地方多了一个大坑,两个让淤泥染得分辨不出模样的人狼狈跌在一起。
咳、咳咳!
什么、什么地方?
萧云艰难的睁开眼,只感觉胳膊被压得抬不起来,别说抬起来,动都动不了,更别提口鼻耳让水灌进去的滋味。
“喂,你醒醒,好沉。”
推了一下倒在自己身上的人,见一点反应没有,连忙用吃奶的劲把人推开,慢吞吞的爬起来,顺手还得把人扶着。
抬眼缓缓看向周围,萧云险些惊掉下巴。
什么情况?是她睡糊涂了还是在做梦。
放眼望去,只见乌泱泱一群人的围在荷塘边,正小声私语,眼神扫过她时一脸嫌恶。
萧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迅速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头,才一眼,脑袋‘嗡’一声炸开。
穿了?
萧云正努力接受她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里,听见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哗然,不由抬眼看去。
人群让开一条道,逆着光走来两个人,身后跟着七八个使唤丫鬟,萧云就瞧了一眼,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来。
萧云的佛系处事手则第一条,遇事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参见长公主殿下,见过小公爷。”
端庄威严的美貌妇人一身珠钗环佩、金银玉石,眉目不怒自威,一眼扫过她,生生让萧云哆嗦了一下,松开了扶着身边人的手,不自在的蹭了蹭衣角。
好厉害的气场。
还不等长公主开口,一个身着青黄裙衫的小丫鬟从人群里冲出来,跪在长公主面前,“请长公主和小公爷替我家姑娘做主,萧家九姑娘这是要置我们姑娘于死地啊!”
一语掀起千层浪,原本还小声议论的人群一下爆发出哗然,吓得边上正往岸上怕的萧云差点摔回去。
揪着树根,萧云一鼓作气爬到岸上。
呼,可算是和泥巴告别了,脏死了。
低头扒拉着裙摆,试图让已经吃了水和泥的裙摆稍微能看些,刚一抬头,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险些戳到她鼻尖。
瞪大眼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绣鞋踩到石子,崴了一下。
疼!萧云眼眶一下红了,委屈的皱了皱眉。
粉面桃腮的少女似乎让萧云反应吓住,忙不迭且收回手,愤懑的咬了咬下唇,“萧云慕!你这是存心要害我大姐姐的性命!”
萧云慕?有点耳熟。
藏在裙摆下的脚轻轻动了动,疼痛顺着筋骨一点点蔓延,萧云脸色又白了几分。
萧云慕!镇西将军府的九姑娘,有个哥哥,生母早逝,兄妹二人在将军府里倚仗着萧老太公照拂度日。
哥哥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萧靖安,因才学出众,得萧澄喜爱,偏偏萧云慕是个蠢货,不仅不讨人喜欢,还十分跋扈,兄弟姊妹间也多不喜她,幸得有老太公关照,否则怕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刚才的一幕和现在的一幕串起来,萧云,不对,萧云慕傻眼了,所以这场景是春日宴上?而她就是那个没脑子的女配。
只是这剧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春日宴上,萧云慕打算把才艺双绝的顾大姑娘琴弦剪了,怎么如今成了两人双双落水,萧云慕一时迷茫,抬眼看向四周。
而且怎么好像,都已经认定是她做的。
“顾大姑娘可有恙?”
仿佛看了一出闹剧的晋阳长公主缓缓开口,语速不急不缓,掀起眼看向被别苑守卫从荷塘里捞起来的顾明悠。
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再议论。
晋阳长公主生来便深得先帝宠爱,如今连官家都对她敬让三分,二十岁才与魏国公盛洋成亲,成亲一年才有了如今的小公爷盛景年。
谁敢当着她的面生事,那是怕自己活得久了。
萧云慕心里一团乱麻,瞥了一眼那边正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的顾明悠,心里酸酸的。
轻叹一声,低头兀自整理着身上的水草和淤泥。
“姑娘,你快擦擦脸,好歹别让小公爷误会了,那可是有太后指婚的。”
清脆的声音乍一出现,还有一块干净的手绢递到眼前,萧云慕愣了愣,抬眼看着她笑了笑。
“谢谢你。”
指婚算什么,等到日后成了亲,盛景年才是真的把她架在火上烤,妒妇的名声传遍京城,最后一纸休书,遣送回将军府。
从此疯疯癫癫,只能从下人嘴里听得盛景年和顾明悠夫妻恩爱的只言片语。
萧云慕到底长了脑子吗?不由摇了摇头。
捏着帕子擦掉脸上的污泥,萧云慕心念一转,刚才想必是两个人摔倒荷塘里,引起众人注意,加上她这人有前科,又不长脑,才会怀疑到她身上。
总不能去怀疑才艺双绝,又温柔可人的顾明悠。
笨,萧云慕是真的笨。
明明拿着一副有长辈疼爱和太后指婚的好牌,却打得稀烂,还赔上了将军府的名声,成了恶名远扬的妒妇。
晋阳长公主盯着站在那里,一身稀泥狼狈不堪的萧云慕,有些不悦。
太后指婚一事她原本就有些不满,她一个金贵养着的独子娶一个娘都死了还无脑的女人,怎么能心平。
再说,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的九姑娘是个没脑子的美人胚子,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开口就得罪人,除却萧老太公的宠爱外,一无是处。
如今再见她心中满意的儿媳人选顾明悠被推下水,自是恼怒。
“母亲息怒,待我去问。”
“景年?”
盛景年点头,示意晋阳长公主不必担心。见状,晋阳长公主倒不知该如何阻拦,只得由着盛景年朝萧云慕走去。
一阵风刚好吹过,荷塘边上种着的垂柳被风吹起,细细的柳条随风飘动,扫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萧云慕看着盛景年一步步靠近,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他、他杀过人。
书里后半部分,萧云慕曾因为顾明悠的挑衅气昏了头,直接拿了一个花瓶扔过去,尽管连衣角都没碰着,却被盛景年掐住脖子差点丧命。
后颈一凉,不由缩了缩脖子,眼眶更红了。
退婚!这婚必须退!
盛景年挑了挑眉——很怕他?
盛景年对萧云慕并无多大印象,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是个刁蛮又蠢笨的性格,出了名的难伺候、讨人嫌,谁家姑娘路上遇见都避着走。
这门婚事虽惹得他母亲不满,他倒并无什么想法,娶谁对他而言都一样,娶个蠢倒也省事,至少不自作聪明。
但那群时常混迹在一起的损友可嘴下不留情,直接说萧云慕就是蠢货一个。
低头看着双眸氤氲着一片雾气的萧云慕,缓缓开口,声音很轻,语气却冷得像块冰,萧云慕以为是幻听。
“是你推的吗?”
萧云慕浑身紧绷,下意识的往后退,拼命摇头,生怕下一刻盛景年就掐住她脖子。
要不是极力克制住手,她这会儿很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这么细,肯定能被掐断。
人群里看热闹的不少,见盛景年笑如春风,而萧云慕一身狼狈,不由心里惋惜,可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
毕竟晋阳长公主并非太后所出,而是先帝宠爱的高贵妃诞下,京城谁不知道高贵妃同太后当年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可惜高贵妃红颜薄命,在先帝驾崩前便去了。
这晋阳长公主有先帝遗诏护身,太后明面上自是不能动,可这些年来背地里的互相较劲可不少。
盛景年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目光黏在萧云慕脸上,一双杏眼偏偏生了个翘起来的眼尾,菱唇翘鼻,这会儿正委屈的盯着他。
和传言一样,倒是真生了一张美人胚子的脸。
念及此,唇角无意识的上扬。
萧云慕看着盛景年笑了一下,顿觉浑身一阵寒意从脚底冒上来,连连后退,生怕被盛景年抓住。
边上伺候的丫鬟发现萧云慕退到边缘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见萧云慕整个人往后倒去,眼看着又要栽进荷塘里。
糟了糟了,这下又要出丑了。
噫,等等,好像——
紧闭着眼,细长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一张过于优越的脸在眼前放大,近到能瞧见黑亮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萧云慕只觉呼吸一滞,刚想挣扎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着扑在盛景年怀里,额头猛地磕在他下巴上。
好痛!
盛景年眉头一紧,低头看着怀里额头起了红色印子的萧云慕,瞥见她一团雾气的眸子,难得压下了怒意。
松了手,发觉原本月色的袍子上多了几个乌黑的手印,只觉眉心在跳。
捂着额头的萧云慕抬眼恰好看见盛景年盯着那几个乌黑的手指印蹙眉,再一想到这人的洁癖,心更凉了。
她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动了动嘴唇,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还没说什么,有必要吓成这样?抖得跟筛糠一样。
盛景年眼底闪过一阵厌烦,还不等他开口,萧云慕眼泪啪嗒掉下来,哭得鼻尖都红了。
萧云慕委屈,不止委屈一到这里就成了万人嫌,还委屈这一来,怕是再也回不去,委屈一下如泄洪一般冲破闸门,心里酸得发苦。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周遭的人更是一脸不解,怎么萧云慕反倒是先委屈上了。
盛景年一脸无奈,皱着眉开口,“不许哭。”
正抽抽搭搭哭得脑子发蒙的萧云慕吓住,一下停住,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想到盛景年挥剑杀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样子便一阵发寒。
明明是个清风朗月,怎么瞧都是清贵的世家公子,怎么背地里喜欢拿刀砍人,萧云慕想起书里盛景年折磨人的法子,瞪圆了眼睛直直盯着盛景年,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往黄泉路上去了。
想着想着,偷瞄到盛景年蹙着的眉和不耐时习惯性的磨蹭拇指的动作。
顿时心如死灰,她才穿过来,还不想死啊!
萧云慕急得想开口辩解,忽地觉得胸闷、呼吸困难,跟着脑内一片混沌,眼前发黑,便没了意识。
第二章反击
怎么周身都疼?
萧云慕慢慢睁眼,入眼是一根梁柱,上面刻了百鸟齐飞的图案,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能化身成形,从梁柱上飞走。
听见外边动静,萧云慕迅速合上眼。
晕过去前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里,无声叹了一句,萧云慕还真是够糟糕的。
镇西将军府的嫡女,也许该加一个前嫡女,如今萧澄另娶妻室,生下一子。
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萧靖安还有一席之地,毕竟有嫡长子身份和萧老太公撑腰。
但萧云慕全然是个蠢货,寻常时候在家中兄弟姐妹便不受人待见,出了门更是宁可和旁人亲近也离她远远的。
连萧云慕也觉得太后当真是老眼昏花,才会指了这一门婚事,即便是为了萧老太公的人情也大可不必。
祖父……
想起萧老太公,萧云慕眼眶不由湿润,她被休后回到将军府,才不到一年,萧老太公便病故,可那时萧云慕已经疯疯癫癫,连吊唁都未曾露面。
‘咿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
不等萧云慕多想,人已经走到床边。
“九姑娘,醒了吗?”
萧云慕这才缓缓睁眼,点了点头,“可是长公主那边传话了?不知——顾大姑娘这会儿如何?”
两丫鬟闻言对视一眼,不知萧云慕如何问起这事,犹豫了一下才道:“顾大姑娘已经换了衣裳请太医诊断过,应无大碍。”
幸好无碍,否则,她一会再多说什么都是无谓的争辩。
起身时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应是有人帮自己换过。萧云慕仔细回想刚才晕过去时盛景年的神情,不由开始琢磨怎么让盛景年自己去退婚。
退婚一了百了,这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唯一办法。
走至门口,正思考一会儿怎么应付晋阳长公主的萧云慕瞥见之前给自己递手帕的丫鬟,楞了一下,随后道:“长公主传唤,你和我一块去。”
“姑娘……”
萧云慕见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得轻笑,神色自若,“刚才落水又晕倒,吓坏你了吧?不过我这不是好好地吗?你哭什么,好像是我有什么事一样。”
真是年纪小的丫鬟,一点不经事,这么点小问题就被吓到了。萧云慕一边摇头一边琢磨怎么回答才得体又不被纠错。
毕竟原书里晋阳长公主真的很不喜欢她这个儿媳,要不是怕拂逆了太后的旨意,大约想把她直接赶出门,遣返回将军府。别人家可能是恶婆婆,晋阳长公主那都不叫恶婆婆了,直接和她是仇人。
萧云慕想着想着,不由又叹了一声。
穿过走廊,萧云慕一路目不斜视走到正厅,对周遭的议论聪耳不闻,只当是修身养性、陶冶耐心了。
正厅里坐了不少人,萧云慕施施然走到中间,向晋阳长公主行礼,“民女萧云慕参见长公主殿下。”
“无须多礼。”晋阳长公主点点头,随后道:“今日落水一事,刚才已问过顾大姑娘,现在你醒了,也该从你这儿了解一下情况,毕竟,每年春日宴都是由我承办,从未出过这等事,今日这件事,倒是扰了大家的兴致。”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晋阳长公主心目中的儿媳可是出身潘阳侯府的顾明悠,横看竖看都比她这个恶名在外的人好多了。
再说早年间,晋阳长公主便和潘阳侯府的侯爷夫人走得近,对顾明悠可谓看着长大,岂能不满?怕是早早相中了只差定下亲事。
谁知这一疏忽,让太后得了先机,竟然把她这个爹不疼娘早逝的前嫡女指给了她的宝贝儿子。
萧云慕垂眸敛去眼里无奈,一个无脑冲动派居然也成了这么两个手握权势、呼风唤雨的贵人手里斗气的牺牲品。
听着周遭小声议论,再看看同是镇西将军府的女眷,宋氏坐在那里,脸上全然不见着急,反倒像是看戏一样,再看萧云颂和萧云霜,不时抬眼看她,有些着急。
不过肯定不是急她待会儿会被为难,而是担心她说错话给将军府添乱。
待议论声稍停,萧云慕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并无半点怯懦,让原本漫不经心正玩着手里玉骨扇的盛景年眼底露出兴致。
“尽管不知顾姐姐刚才是如何答的,但我想以顾姐姐的秉性,应是比我说得有条理,我一向糊涂惯了,又适逢落水吓破了胆,有些细节想不起来,只记得落水前应是让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才摔倒了荷塘里。”
晋阳长公主神色微变,指尖动了动,很是诧异萧云慕居然不撒泼也不哭诉,竟然还先把顾明悠抬了出来往高了捧,这要是之前顾明悠指责她的不是,那倒成了顾明悠背着萧云慕说人不是。
这萧云慕莫不是摔了一跤还摔聪明了?
瞧见众人惊讶的模样,萧云慕又想叹气了——从前的萧云慕到底是多傻多蠢才会连她这说了一句正常的话都这般惊讶。
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羞赧的笑,“都怪云慕贪玩,见着荷塘里的荷叶翠绿,玩心一起想要伸手去摘,结果绊着了东西摔下去,好在那荷塘养了多年的荷花,一层厚厚的淤泥垫着,不然这会儿怕是背上好些口子了。”
萧云慕生得标致,从前因性子骄纵不讨喜,素来招人厌烦,也无人看她到底多美,毕竟镇西将军府可有一位艳绝天下的真美人入主东宫,便是如今的太子妃萧云雅。
同她比起来,萧云慕也只算得标致。
“看来云慕的确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和刚才明悠说的一样。”晋阳长公主扫一眼顾明悠,顾明悠见状低垂着头,耳根有些发热。
刚才她的确说得和萧云慕差不多,可是她一时着急,想到盛景年居然不顾萧云慕一身污泥伸手扶她,便觉得不甘,多说了一句话,恰恰是这一句话,现在和萧云慕比起来,着实小气。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当时萧云慕和自己正在说话,不知怎么脚下被绊了下才摔下去。
“这回当着众人的面出了丑,下回云慕定长记性,不会再胡闹贪玩了,望长公主不同我这个丫头计较,连累一池荷花遭了秧。”萧云慕说完面上的笑容竟是有些憨态可掬,眉目间的娇憨格外讨喜。
刚才还能保持镇定的宋氏和萧云颂、萧云霜诧异的看向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由失笑——日后怕还能时常看见这表情。
话不可多说,多说多错,萧云慕见晋阳长公主无意再开口,倒也识趣的走到宋氏边上坐下。
这事,算完了吧?
萧云慕有点乏了,而且刚才还崴了脚,尽管不严重硬扛着到了这会儿,再不回去拿药酒揉一揉,怕是不到明早就该肿得像个馒头。
悄悄抬眼往盛景年那儿瞟了眼,谁知恰好撞上盛景年煞有兴致的眼神,连忙垂下眼装作不知,心里却暗暗叫苦。
为什么不一样,盛景年不是很讨厌萧云慕吗?怎么打从她来到这里世界睁眼开始到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盛景年和顾明悠之间的火花,反倒是盛景年像是在观察试验品一样不时打量着她。
“时辰不早,晚宴马上开席,众位可自行前往绛仙园中赏景,正逢前几日为了春日宴从江南送来的几株上等白茶开花,花香沁人,不妨去看看。”晋阳长公主扫了眼萧云慕,却见萧云慕一改常态,居然低着头。
要放在从前,萧云慕的眼睛可是一直黏在盛景年身上,别人靠近一下都得和人吵起来,尤其是指婚后越发变本加厉。
萧云慕自然察觉到周遭疑惑的眼神,别人她不知,但身边萧云颂、萧云霜的眼神可是一直粘着,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有那么惊讶吗?算了算了,当她是落了水,脑子好了不行吗?
闹剧似的春日宴在一片热闹里结束,萧云慕坐上马车时,右脚腕已经肿起来,幸亏有裙摆盖着。
“九姑娘,你崴着脚了?怎么一直不吭声,要真伤着筋骨了怎么办?”
瞧了眼面前着急的丫鬟春月,萧云慕忙摇头,飞快扫了眼走在前面的宋氏。宋氏可不会因为她崴了脚就对她宽容,宋氏可是巴不得她和盛景年的事情黄了。
宋氏原是妾室,因着萧云雅入主东宫后,当今皇后亲自下谕,念宋氏多年教养、兢兢业业打理家务,才破了例,扶为正室。
萧云慕和宋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萧云慕气苏氏才亡故不过半载,宋氏便扶正,还处处教训她,教训她也罢了,竟是连她那神仙一般脾气和秉性的哥哥萧靖安也被挑了刺,心里不痛快,仗着有萧老太公做靠山,不时便对宋氏嘲讽两句。
念及此,耳边传来宋氏的声音,萧云慕一怔,抬起头来。
完了,下面要怎么发展?这一段她真的没看过!
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径,再看看屏风后的前厅,时辰不早,宋氏总不至于还要在这会儿‘三堂会审’,盘问她下午落水的事。
刚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从春日宴回来比较晚,不至于被盘问,谁知宋氏一句话打碎了萧云慕的美好幻想。
宋氏回身,神情严厉,“去祠堂跪着。”
萧云慕猛地抬头看她,一脸惊讶,“大夫人这是——”
“身为将军府九姑娘,在春日宴上竟不知分寸,连累将军府名声,你已有婚约,可你两个姐姐可还未定亲,让你这一搅和,谁还敢上将军府提亲?”宋氏本也瞧不惯平日里萧云慕的嚣张,今日原本指望她顶撞晋阳长公主后被教训一顿,最好是连婚事也黄了。
谁知道这个死丫头居然转了性,答起话来滴水不漏,还让顾明悠吃了暗亏,连晋阳长公主都拿她的话做不了文章。
一个娘死了的丫头,光凭着老太公能成什么事?宋氏可打着再给萧云颂许一门不错亲事的主意,谁知太后和老太公居然有交情,居然把萧云慕指给了魏国公府的小公爷盛景年。
盛景年什么出身?
母亲是晋阳长公主,父亲是战功赫赫的魏国公,自己也是太学院上舍的学生,文武双全还同太子交好,打小一块长大。
“还不去祠堂?要我再说一遍吗?”
“大夫人,今日的事,我……解释明白了,怎么还要去祠堂?”萧云慕嗫嚅道:“不知还有什么错,请大夫人明言。”
宋氏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扬手就想教训萧云慕。
萧云慕一愣,来不及想要不要还手便听得一道宏亮的的声音传来。
“祖宗祠堂,正逢清扫日,大儿媳持家太久,事务繁重,连这个也忘了?”
第三章长兄如父
闻声看去,老态龙钟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步履矫健,身边伺候多年的人看着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瞧见来人是谁,萧云慕心一下落地。
原主可真是好命,性子刁蛮又不招人喜欢,偏偏得了镇西将军府里最有威严的萧老太公的宠爱,凡事都护着她。
“儿媳见过父亲。”
萧云颂和萧云霜见着是萧老太公,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再小声议论——将军府里谁不知道萧老太公偏心眼,处处都护着萧云慕,连萧澄有时都无奈,可一开口便让萧老太公堵住。
只消一句“云慕和靖安是个可怜的孩子,娘去得早,连个疼惜的人都没有。”
当年苏氏和萧澄的婚事是萧老太公一手促成的,对苏氏这个儿媳是满意得不得了,谁知道两次小产后身子便被拖垮了,拖着到了萧云慕十二岁那年到底还是去了。
宋氏被扶正后,将军府内务便让她一个人把控,萧澄也不知道是听了她的什么枕边风,竟然是一扫从前沙场上的威风,不问内务,专心和几个老友下棋吃酒,对朝堂上的事,那也是能避之就避之,唯恐党派之争牵扯到自己。
“九丫头,过来。”
“祖父。”
萧云慕低垂着的眉眼终于掀起来,眼眶湿润,喊了一声后倒也一句话不说,就站在那里。
边上春月刚要开口就让萧云慕拉住,春月一怔,瞪大眼——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太公都来了,这时候不诉苦,可就没机会了。
正着急着,萧老太公便开了口。
“你这丫头,出了趟门,受惊吓还变呆了吗?”萧老太公扫一眼宋氏,“你管教子女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九丫头这不是受了惊,落水遭了罪,嘴上说两句就是,跪祠堂,跪久了,膝盖还要不要?”
说着看向低头的萧云慕,再看向萧云颂和萧云霜,“我看小六和小七都累了,都回去歇着,明天还要去寺里进香。”
宋氏让萧老太公这一顿训,面上无光,但又不能顶撞,只要咬牙改口,“父亲说得是,是我一时气着了,才罚得重了,明日会把进香一事安排妥当,不会有差错,父亲放心。”
“进香是替整个将军府去,我和老大虽不去,但这事也得办得漂亮,几个丫头都跟着你一块去,路上护卫和安排都要妥当,莫要留了口舌。”萧老太公点点头,“春月,还不扶小九回去休息,这吓得都不会说话了,改明儿要还这样,请大夫来瞧瞧。”
春月一肚子的疑问,又不能问,听得这话只当是如获大释、躲过一劫,赶紧扶着萧云慕回自己院子。
萧云颂和萧云霜对视一眼,萧云霜见萧老太公转身走了,宋氏还一脸气闷,忙道:“大夫人,我姨娘还在院子里等我,我先回去了,六姐姐,明儿见。”
“小七,你——”
不等萧云颂叫住,萧云霜领着丫鬟杏禾步子匆匆离开。
宋氏瞧着萧云颂,皱了一下眉,“小七是个软性子,怂软,见着老太公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你指望她和你一块?平日里你见着她针对过萧云慕那丫头吗?也就你傻傻的瞎开口,给人留了把柄,叶姨娘平时装模作样,这对母女,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萧云颂无端被骂,不由委屈,可宋氏向来强势,哪里敢吭气,只好点点头,“母亲,我知错了。”
“明天上金台寺进香,有不少别府的人在,你自个留心,晋阳长公主对小九那是早看不惯,同安荣侯府的侯爷夫人走得近,容大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养出来的顾大姑娘也是个好性子,你倒不如多和她走动走动。”
进不了魏国公府,不还有安荣侯府,安荣侯府的小侯爷顾明烨可还未定亲,年纪比盛景年大两岁,已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知谏院内任职。
小侯爷能世袭爵位的,不必魏国公府差,更别提晋阳长公主和太后尚且不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势了。
这般一想,宋氏心里的气倒是解了不少,只要萧云颂能嫁给顾明烨,往后在府上,谁还能给她气受。
“母亲,二姐姐已经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妃,咱们院子在将军府已经是腰杆硬了,我的亲事——”萧云颂话才说一半,瞧见宋氏的眼神,立即住了嘴,“我不提了,母亲别生气,听凭母亲安排。”
萧云颂见宋氏不骂自己,径直往前走,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难过,她想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像大哥和大嫂那样,两情相悦才好。
夜深人静,将军府陷入一片安静,偶尔听得窗外蝉鸣外,各院子静悄悄的。
春月挑了灯,看着正坐在床边,小心撩起裙子观察脚腕的萧云慕,不由多看了两眼——打从今天落水被救起来后,她家姑娘像失了魂似的,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和宋氏起冲突。
“跌打酒有吗?应该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你帮我拿跌打酒揉一揉就好。”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老太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有老太爷在,大夫人——”
萧云慕盯着春月,眨了一下眼,“你认为祖父能护着我多久?爹爹能一直不管不顾吗?若要因为我的事让祖父和爹爹之间生出间隙,我就成了萧家的大罪人。”
瞧着春月的脸色一点点变了,萧云慕轻叹一声,直接从她手里拿过药酒往脚腕红肿的地方倒了一点。
嘶,真疼,疼到心上了。
萧云慕从来是个怕疼的人,磕了一下都能疼得眼泪花直转,更别提这么崴了脚,要不是还顾虑大局,早疼得龇牙咧嘴了。
“可是姑娘,大夫人和老爷一直都不喜欢姑娘,姑娘何必要劝阻老太爷教训大夫人,要不是老太爷突然出现,大夫人那一巴掌可是直接打在你脸上了。”春月蹲下来,拿过药酒小心给萧云慕揉着脚腕。
“哎呀!疼疼疼!你轻些,我这脚明天可还得走路,金台寺一行早定下来,若我明日不去,又该说完金贵,不过是落了水还称病不出门。”
仔细回忆着金台寺,萧云慕一下后悔了。
明日去金台寺,那还不如不去,称病在家好些,去了,又该遇着那个和她不对盘的顾明悠顾大姑娘。
可是今日也着实奇怪,怎么盛景年看着对顾明悠像不认识似的,这两人不是在春日宴前就已经认识了吗?白日里那一出,对着她又搂又抱的,成何体统,肯定伤了顾大姑娘的心。
想着萧云慕又叹了一声,她着实不想和盛景年有什么瓜葛,这退婚,退婚——到底要怎么才能退了这门亲事。
“姑娘你真摔坏脑子了?”
正冥思苦想退婚良策的萧云慕忽地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瞪着春月,“你这丫头,没规没矩,什么叫摔坏脑子,从前那样叫鲁莽,经白日里一事,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别和自己过不去,要懂得识时务。”
晋阳长公主对她是百般不顺眼,也只有萧云慕这个傻子会以为有太后撑腰和她对着干,真是蠢透了。
太后再有威望和权势,那也是坐在宫里,隔着一堵宫墙,手能伸到魏国公府里?魏国公府的事,连盛洋都要礼让着长公主几分。
掀起眼皮看春月,“春月乖,以后看我眼色行事,不可冲动,切忌在祖父和爹爹面前撒泼,这样只会让祖父和爹爹越来越厌烦我这性子,今日落水我可想明白了,规规矩矩的,才能讨人喜欢。”
“姑娘——”
完了!她家姑娘真的摔坏脑子了!居然要去讨老爷的欢心,以前可是背地里都骂老爷是个负心汉,不顾夫人的死,把大夫人扶正。
她要不要悄悄去给大少爷报个信,请个大夫来悄悄,今天的太医说不定看走眼了。
唉,果然是随了萧云慕的傻气,春月也是个小傻子。
“刚听闻我这只会捣蛋惹是生非的九姑娘在春日宴上和顾大姑娘一块落了水,这才办公回来,瞧着是没什么大碍了?连身上的泼辣性子也让水给冲走了?”
萧云慕闻声抬头,瞧见竹帘后走来一人,顿时眉开眼笑,急急忙忙站起来,连鞋袜都顾不上穿。
这才是她的福星,不止是福星,还是救星!
丰神俊朗,眉目若画。
原先对于样貌,萧云慕倒无多大的差别,不邋遢就行,可见着眼前颀长玉立,全然和盛景年锋芒毕露的气质不相同的萧靖安时,一整日的委屈仿佛化作了泡沫一般,噼里啪啦的全被戳破。
站在竹帘下,萧云慕忽然有些怯懦,脚趾不安的动来动去,站在竹帘前不敢上去。
从前,萧靖安让她给害了,不止萧靖安,整个镇西将军府无一幸免,原主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害人精。
想到萧靖安书里被流放,妻儿到临死前都不得再见一面的下场,鼻尖一酸,眼泪嗜在眼角,一副马上要哭的样子。
萧靖安有些诧异,却又忍不住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白日里在别苑受了委屈,回到家里还受了一顿训,险些被罚跪,我家小囡囡怎么今日一点也不嚣张了?平日里不喜欢亮出爪子挠人吗?”
短短两句话,萧云慕眼泪不受控制,啪的掉下来,伸手揪着萧靖安的衣服,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他。
“唉,你呀,总是和别人争那口气,但母亲临终前怎么交代的?家和万事兴,既是一家人,何必要争那口气?”萧靖安拍着萧云慕的背,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心里憋着委屈。
今日翰林院里恰好赶上正忙的时候,等他从翰林院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才回到院子里,见萧云慕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回房就见苏云兮还在灯下等自己。
苏云兮原本是不想提的,但又明白萧靖安待自己那个小姑子是格外的重视,思缚一番后到底把今日的事情说了。
春日宴她本应该是一块去的,可因着萧元词这孩子有些发热,不敢离开,才向宋氏请了不去的事。
宋氏原本也不待见他们风林院,对苏云兮也是仅仅客气,再有苏云兮怎么也是功臣之女,不好面上得罪,苏云兮自己说不去,她倒是省了装模作样的功夫。
婆媳一家亲,宋氏可不愿意做这功夫。
听完苏云兮的话,萧靖安无奈叹了一声,和苏云兮说了会儿话后便往萧云慕这边来了。
“我……”萧云慕哭得抽抽搭搭的,又委屈又自责,听萧靖安的话后,更是一股酸涩漫上心头。
眨了眨眼,“大哥,往后我听你的,都听你的,再不胡闹了,也不争了,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折腾、不闹腾,不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
萧靖安正惊讶萧云慕今儿是真的转了性,谁知刚想夸两句就听见这最后的话,不由笑起来。
“父亲尚在,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小心给你一个忤逆不孝的帽子。”
萧澄?
呸!萧澄那个老爹,不中用,让宋氏母子耍得团团转,也不看看萧靖平那个臭小子哪里比得上她大哥,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许在心里骂爹。”
“……那我下回当着他的面骂他,反正有祖父在。”萧云慕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这会儿才觉得脚下凉飕飕的,想起来古时候女子不能随意赤脚,连忙用裙摆遮住,“时辰不早,大哥还是快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不还要上朝吗?”
萧云慕微微歪着头笑道:“我往后一定会听话的,决计不胡来,拿捏不住的事去请教大嫂。”
闻言萧靖安挑了挑眉,抱着胳膊,一脸戏谑,“你倒是能屈能伸,别今儿说的话,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已经是有婚约的人,这般胡闹。”
“才不要,我会想法子——”
不能说不能说,得等到她想到了办法再说。
捂着嘴,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往外看了眼,急急忙忙把萧靖安往外推,“好了好了,你快去歇着,我一定不会胡来的。”
除了退婚这件事情,其余的,她肯定都一定三思而行。
春月拿着跌打酒,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一脸见鬼的神情——完了,连大少爷都觉着她家姑娘转了性,该不会真摔坏头了吧!
第四章鸳鸯锦
送走萧靖安,萧云慕坐在那儿,左右看看,然后眼珠一转。
“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回去睡觉,明儿一早还要去金台寺,起得迟了,一路怕是都不得安生。”
想到宋氏的念叨,还有处处挤兑,萧云慕心里一梗,实在不明白宋氏到底想要什么,按理说,如今已经是子女争气,未来说不定就是皇帝丈母娘,这种身份,竟然还小气巴巴、斤斤计较的。
目光短浅,真是——愚不可及。
春月撇撇嘴,“姑娘,你怎么还凶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凶我的。”
“……那你就不要总一副惋惜我现在变成傻子的表情盯着我,好春月乖春月,你快回房去,你家姑娘我既没有摔成傻子也没有摔坏脑子,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心心的跟着我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不就已经吃香的喝辣的吗?春月小声嘀咕,结果抬眼见萧云慕叉腰站在那儿,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吞咽下。
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从姑娘面前消失,姑娘安寝,明早我再来叫姑娘。”
满意的眯了眼睛笑着点头——这才听话,不然总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她是怎么回事?和她比起来,难道不是以前的萧云慕才是傻子。
唉,真难,这将军府里,上上下下,正常人没几个,可悲啊可悲。
还好她脑子好使,还看过书,这些小伎俩,不值一提,但……萧云慕转身朝床边走,擦了擦脚钻到被子里,翻了个身直接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将军府的人正不正常不打紧,可是盛景年怎么也不正常,对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行,退婚这件事情一定要尽早解决,不然夜长梦多,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夜里,萧云慕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盛景年。
手起刀落——
‘咔擦’
萧云慕吓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来,背心的位置全让汗打湿,眼神空空的,屏着呼吸,直到胸口有些发闷才回过神来。
太可怕了,盛景年留下的阴影连原主对他的花痴一片情深都压不住,萧云慕觉得这个婚,必须退!不退她很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梦吓得神经衰弱的人,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以为她是疯子。
谁会相信盛景年杀人不眨眼还对自己的发妻下手,每次都护着顾明悠那个妾。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推开,萧云慕一哆嗦看过去,见是春月端着水进来,长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指尖触及全是一片凉意。
春月把水放下,走近床边,结果看见萧云慕打湿的背心和贴着下颚的头发,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吓得一开口就结巴。
“姑、姑娘,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吓得一身的汗,这外面风正刮得大,赶紧换下来才是,不然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春月边说边走到窗户旁,伸手把窗关小了些,“姑娘昨儿才落水,受不得风。”
萧云慕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听见这话不由得笑起来,干脆从被子里钻出来,手撑着床沿,“好了好了,我认错,但是一会儿要去金台寺,那金台寺是什么地方,山上,风可劲儿的吹,我不想受风也得受着。”
闻言春月语塞,嘟哝一句盯着萧云慕,“姑娘是存了心思要和我抬杠,我说不过姑娘。”
“真不经逗,说两句就受不了,往后再多说你几句,你岂不得翻了天去。”萧云慕取笑道:“前院可来人传话了?”
“传话的倒是没有,不过来了几个送东西的,是——”
“是什么?”
春月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待会儿受鱼池之殃,“是魏国公府送来的,说是小公爷给姑娘的!”
魏国公府?那不就是——
盛景年吗!
萧云慕吓得一哆嗦,手捧着盆的边缘,然后原本就有些放不稳的盆歪歪斜斜的翻了个身,‘咚’一声砸在萧云慕脚边。
“砸着哪了!”
“……不碍事,哪儿都没砸到。”萧云慕回过神,看着脚边的一滩水和湿了的裙摆,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春月,当真是魏国公府送来的?”
正弯腰收拾的春月一听,再看萧云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姑娘是在意这个,可魏国公府从前送东西来,姑娘不是最高兴的吗?小公爷虽说才送了一盆花来过,但那盆花现在可都还精心养着。”
还养了花?
萧云慕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视线一点点移到春月身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咬了一下下唇,“春月,那盆花在哪?”
“……姑娘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看精心修剪的花长什么样,总不能连见都没见过就说好。”萧云慕露齿一笑,“快带我去看看,时辰还早,前院还没来催,反正我随便穿一身衣裳去正巧随了大夫人的意。”
春月摇头,指了一个地方,“在那!姑娘你要去便去那里看,我、我不去,我得收拾地上的水,还得给你把衣裳行头准备好,你去看了就快点回来。”
在外面?还以为在屋里呢。
萧云慕耸耸肩,拍了拍春月的肩,“你这么胆小做什么,我还能比以前凶?你瞧,昨儿我才和大哥认错了。”
凶倒是不凶,可这比不凶还让人觉得可怕啊!
春月撇嘴,“姑娘一点儿也不凶,边上放了水壶,要是姑娘喜欢,可以亲手给花浇水,日后和小公爷提起来,也能说自己照料了这花,说不定小公爷待姑娘更好。”
要他待我好?那不如祈祷祈祷,她早日退婚成功。
说完随意披了件衣裳走到外面,果然见着走廊上摆放着不少盆花,有一盆上面挂了块牌子。
尽管萧云慕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盆挂了一块牌子的花就是盛景年送的,不止挂了块牌,还写了字,连花盆里用来压土的石头都不一般,全是萧云慕用久了的珠串子剪断后撒在上面。
这要传出去,将军府九姑娘奢靡成性、用度不节的事早就化作唾沫星子淹了萧云慕——幸好是个跋扈的人,也没人敢议论。
盯着放在花架上的剪子,萧云慕默默地伸了手,拿过剪刀,缓缓在那盆花面前蹲下来,“剪掉的话——”
“小九,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萧云慕手一抖,看着眼前的花,愣住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把好好的一株杜鹃给剪了,还是一株难养活的鸳鸯锦。
恍惚想起这株鸳鸯锦,后来让盛景年一把火烧了,烧得干干净净,连根都不剩,更别提有枯木逢春的机会还能活过来。
盯着地上的花苞,萧云慕慢慢放下剪子,然后拿起花苞往枝叶上放,又拿了旁边的叶子来托着,满意的拍拍手站起来。
“大嫂,我们进去吧,你帮我挑挑一会儿我穿什么,春月昨日给我挑的那衣裳好看归好看,可从荷塘里起来,一身泥,不能看了,今天去金台寺,我可得要找一件耐脏些的。”萧云慕挽着苏云兮的胳膊,“我瞧大嫂这一身既是素净又是高雅,难怪大哥从前让我多跟你学学。”
苏云兮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昨夜里萧靖安回房时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真叫人大吃一惊。
她这个小姑子,还真不一样了。
莫不是昨儿个落了水,突然开了窍?
“刚才那花——?”
萧云慕面不改色,不等苏云兮问完直接开了口,“不好端端的在那吗?不过话说回来居然养活了,小公爷送来时我还以为养不活,亏得有个心灵手巧的丫鬟照料,这才打了花苞。”
闻言苏云兮瞥了一眼那边‘好端端的花苞’,的确是好端端的,一点被剪掉的痕迹都没有,连花苞上不小心沾上的土粒都给仔细拍干净。
“一株花而已,不碍事,说不定那日下了雨,这花苞自个就掉了。”
“自个掉了?”
“金贵得很,经不得风吹雨打,只是可惜了小公爷的一番心意,倒是我配不上这花了。”
正在里间收拾的春月听见这话,恍如白日见鬼,探出头来看向携着苏云兮走进来的萧云慕。
“给大少夫人请安!”
苏云兮瞧见春月手里的东西和地上还未干的水迹,再瞧瞧身边跟个‘野丫头’一样的萧云慕,轻叹一声,握着萧云慕的手,“时辰不早,你再不换衣裳,大夫人那边可得有人来催了。”
提及宋氏,苏云兮便觉无奈,好在除了起早问安外,两人多无交集,宋氏见她心里不痛快,她同宋氏也并不相熟,自是少有往来。
“大夫人昨儿个想罚我去祠堂跪着,亏得祖父来得及时,否则今天让我拖着跪了一晚的膝盖去金台寺,我可真要驾鹤西去了。”萧云慕扁着嘴,“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我得溺死在荷塘里。”
听见这话,苏云兮心思细腻,忍不住问,“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怎么落水的?怎么就你和顾大姑娘一块落了水?”
苏云兮出阁前同京城的闺秀都不相识,她是远嫁到了京城的,嫁入将军府也有些年,对顾明悠是有耳闻的。
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又生得一副好样貌,京城里不少人家的主母可都暗示过安荣侯府的林大夫人,可惜林大夫人同晋阳长公主交好,别人碰了一脸灰倒也不问了,自认为家里的小子可比不上盛景年。
放眼京城,除却宗室子弟和皇子外,谁还能比得上盛景年?别的不提,盛景年可比一些宗室子弟还能横着走。
让苏云兮这一问,萧云慕倒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可……这个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左右不可能是她自己抱着顾明悠跳下去的,至于会不会是顾明悠使的苦肉计,那她可不敢断言。
“我也想不起来,摔下去再醒来,脑袋乱哄哄的,又让长公主问了话,小公爷也在,我只记得场面混乱,一时顾不过来,等回过神来时,已记不太清。”
“记不得便算了,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虚惊一场。”苏云兮看向春月,“伺候你家姑娘更衣梳妆,我去外间等着,你手里这衣裳素了点,换另一件。”
春月点点头,拿了苏云兮指的那件,忙催着萧云慕往屏风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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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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